Chap.V 低吼
我终于回来了……
为期一个星期的地理考察活动终于结束，从寒冷的北海道回到了温暖的神奈川。
马上虽然地理考察很有意思，寒冷的天气和荒野地形也对我来说不算什么，只是……
(资料图)
我终于能回到电子音乐同好会的工作室了！！
不知道赫尔伯特看到我又是多么惊喜呢……
我压下社团活动室的把手。
“我回来————！！”
眼前的景象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，窗帘紧拉着，桌子上的电脑，摆在中间的混音台，键盘，launchpad，地上杂乱的线缆，还有杂乱地堆在墙边的灯光和音响设备。
但是……赫尔伯特人呢？
我翻起手腕，看了一眼时间，社团活动时间已经开始了。
那就……等着？也只能等着。
门被无声地推开，赫尔伯特走进来，一低头，看见了我坐在电脑前面。
“喔！你终于回来了啊！！”他惊叫道。
“是啊。”我说，“可算能回到我的工作室了。”
“可不只是你的！”他又说，“在北海道玩的怎么样？”
“我又不是去玩了。”我说，“考察活动挺不错的，就是有点冷。”
“有没有带回来些特产啊？”
“诶？”我抬起头，“你是真以为我去旅游了啊！”
“啊，没有带直说不就行了。”他笑道，“好了，你回来了，可算能继续制作新曲了，开始干活吧，预赛离我们不远了。”
嘶……今天这么这么勤快？
“行，真么长时间没有动，我还怕我手生了。”我转过去，面向电脑，“开始吧！”
因为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不少工作，我和赫尔伯特没用多长时间就完成了。
“不错……”赫尔伯特戴着耳机欣赏着，“我一直很喜欢这个鼓组。”
“虽然好几天没有上手，但是感觉一直都在啊。”我说。
“你在外面肯定每天也在幻想着在这里吧。”他说。
“确实是，梦里都是这个。”
社团活动的时间结束了，大多数同学结束了平常的一天。
但是，我们还远远没有，晚上，我要去参加地理考察的课题研讨，赫尔伯特则是去做实验。
我们从餐厅出来，一道走着。
“上了高中每天都是忙得不得了啊——”赫尔伯特说，“不过，每天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”
“没错，这也值得。”我说。
“在我刚上学的时候，每个人都跟我说高中生活是多么的炫酷，但是可没有人跟我说过会是这样忙碌。”他双手放在脑后，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像是抱怨的话。
“毕竟可能没有人会想到你会同时选择化学探究科，加入学生会，以及加入社团，偶尔还会有演出。”我笑着，略有些戏谑的意味。
“啊，毕竟……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！”他说。
迎面走来一个戴着兜帽，低着头走着的人，毫无疑问，这就是AOC了，这里谁也不会这么打扮。
“AOC——！！”我们冲着他喊着。
他抬起头，看向我们，说“不要在这里喊我外号啊！”，然后开始聊最近的事情——本应该是。
他没有抬头，压低着兜帽，直接从我们旁边走了过去，像是飘走一样。
我们停下，看着他走远，没有回头。
“咱们……没有认错人吧……”赫尔伯特挠着头。
“绝对没有，奇怪……这是怎么了？”我也感到迷惑不解，“他这段时间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？”
“没有……”赫尔伯特想着，“反倒是，他终于找到了中意的社团，正在想着加入的事情呢。”
“这就更奇怪了。”我说，“可能还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吧。”
“嗯……没办法，现在也没什么头绪，等以后再问问他。”赫尔伯特说，“我们先走吧。”
地理教室，我们的课题讨论时间。
虽说是没什么头绪，但是我还是完全没法放下，我翻过来复过去琢磨着。
我不指望赫尔伯特能看出什么，或者解决什么，毕竟……他基本没有情商，我是这么认为的。甚至，正是他什么无意的举动导致了AOC这样也不一定，我已经告诉过好几次不要强拉AOC入部了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。
要不改天亲口问一下他吧。他这种人临死前是绝对不会立遗嘱的，如果没有人提醒的话。
课题讨论的时间结束，我要去公告板那里，等赫尔伯特，或是看见等着我的赫尔伯特，然后结束一天。
我站在通往楼下的扶梯上，看到走向这里的赫尔伯特。
“嘿。”我招招手，“还挺巧的啊。”
他听见了，抬头举了下手，又看向了前方，像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，是遇到熟人了？
“AOC！！”
哈，看来是仨人同时撞上了。
我走下扶梯，走向他那里，朝着他看的方向望去。
跟以前一样，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身影，只是头压得更低了。
他照常地走着，赫尔伯特紧盯着他，他没有抬头。
“嘿！”赫尔伯特又尝试着招呼一声。
他没有应答，即使仍是越走越近。
“真是的……”赫尔伯特小声嘟囔着。
“赫尔伯特……”我面向他，伸出手示意他安静。
他几乎就要走到我们的面前。
我们的视线聚焦在他一人身上，夹角越来越大……
天哪，给点回应……
他走到了我们前面……
然后从我们二人之间穿了过去。
天哪。
不管刚开始是因为什么，就刚才来看，现在我们确实已经让他有所不爽了。
“唉。”我叹口气，“我觉得我们已经有点让他不快了，赫尔伯特，不然不可能两次不理我们，我们还是……”
“AOC！”我还没说完，赫尔伯特直接冲过去，拉住了AOC。
“哎！”我立即上前去。
果然，高中的一年只让赫尔伯特学会了怎么捅出更多篓子。
我可绝对不希望AOC会因为这个跟我们绝交。
“你到底是什么情况！”赫尔伯特大喊道。
“呃，那个，文博，赫尔伯特今天有点发烧，脑子不太清醒，我跟他先走了啊——”说着，我就要把赫尔伯特拉走。
然而就在这时，AOC终于转过来，把脸面向了我们——更精确地说，是面向了赫尔伯特。
“无论是电子音乐同好会还是轻音研究部，我都不会加入的。”AOC冷冷地说。
“可是我明明看见那天你在看他们的海报啊！”赫尔伯特大声说，“既然想去就去呗。”
“那是我自己的事情！”AOC的声音不亚于赫尔伯特，“你可以不要再掺和了吗，你根本不懂我的难处！”
“不是，赫尔伯特，这是……”我拍拍赫尔伯特。
“现在说不明白。”他简短地说，又转向AOC，“不就是那样吗？我跟你说过不用想着我之前拉你入部的事情，那就是怕你无聊而已，而你也找到自己喜欢的社团了，平时训练并不算忙，有了喜欢的东西不是很好……”
“不、是、的！！”
这一阵声音填满了整个大厅，回荡着，像是一阵疾风，暂时削减了赫尔伯特的激动情绪。
然后陷入沉寂，赫尔伯特等着他开口，我也一样。
“曾经，我是喜欢选择了信息技术科，但是，我现在却不是因为‘喜欢’而去坚持了。”
什么意思……？
我看向赫尔伯特。
“那……”赫尔伯特听到这句话，像是被什么难住一般，“坚持……”
“同学盼着我出成绩，老师盼着我出成绩，父母盼着我出成绩……”AOC看向空空的双手，“我去弹贝斯的话，最后也会变成这样的！单纯凭着‘喜欢’，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啊！！”
我们两个沉默着。
行吧，果然，AOC心里装着不少事情，没有人能看出来，包括我。
他背负的这些……我没想到，我想不到，像我这种没有什么特别的责任的人。
唉，那接下来……
“但是，除了‘喜欢’，你还能凭什么呢？”没等我缓过来，赫尔伯特突然反问。
我惊讶地看向他，却发现他的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峻。
“凭财力？凭地位？还是凭什么作弊手段？”他说，“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，那选择它可实在是个错误，学科竞赛不是给这种人准备的。”
“我——”我想说些什么，制止他的攻击性行为，但是又无从下手。
因为他说得没错。
“我们一无所有，现实也永远不会认这些东西。”他接着说，“‘喜欢’永远不会骗人，在你连续干一件讨厌的事情好几年，或者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，你就会明白。”
说得就好像他经历过一样，但是……我也被他的气场镇住了。
AOC一言不发，低着头听着。
“你仔细想想，支持着你到这一步，支持你成为进入国家队的希望的东西，到底是你的喜欢还是他们的要求？”
“你的这件事也是一样，都是很简单的事情，都是喜欢与否的事情。”他一边说，一边走到公告栏上，扯下一张海报，卷起来，塞到AOC的手里，“你会想明白的。”然后扬长而去。
我看着赫尔伯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，转向AOC，“文博，虽然我并没有了解事情的全经过——”
他突然跑了出去，撒下那张赫尔伯特塞给他的海报，跑出门口。
我捡起那张海报。
轻音研究部招新，有意者请联系普通科二年级乔治·艾尔蒙德，或于社团活动时间前往……
在盖瑞和赫尔伯特都无法察觉的地方，什么东西似乎被放上了天平。
它激烈地影响着一切的平衡，颤抖着，怒吼着，撕裂者，将一切分崩离析，让那一层熔岩涌出，重新涌向那颗心，那颗早已冷却凝固的心。
外壳正在熔化，热浪喷薄欲出，现在就是时候——
我没有想什么，像是没有什么刻意，决定了我要去哪里。
我冲出学校，沿着人行道狂奔，穿过几个路口，到了我无数次驻足观望的一家琴行。
我翻了翻包，找出一堆零散的纸币，和一张储蓄卡，手机里也有不少攒下的钱，稍微算了算，再加上我的记忆……从国中开始就没动过的压岁钱，还有各个地方省下来的……应该有八九万吧，大概能买一个，至少是二手的……
我鼓起勇气，把手放在门把手上，我曾经碰过无数次的把手，接下来，我要打开这扇门，我从未开启过的门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猛地一下推开，径直走进去。
“您好，老板，我——”
刚打开门，却突然径直撞在一个人身上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！！”我慌忙后退几步，不停地鞠着躬，“对不起，刚才进门太着急了！”
我定眼看时，发现是一个女生，戴着眼镜，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，而下装是男式的西裤。
“没什么事。”她只是普通地摆摆手，然后照着原来的方向出门去了。
啊，真是衰啊……做点什么都要有点插曲……
但是——！
我看着墙上挂着的各式贝斯，搜索了一圈，我发现目标，正是我在网上相中的款式，下面的价目标着八万元。
感谢老天……
当然，更要感谢你。
